柯清林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医院（北京301医院）中医科主任医师、教授，从事中医临床与科研工作近40年，主要研究方向为中西医结合治疗恶性肿瘤及消化系统疾病。曾任党和国家领导人保健专家组成员，现任海南省医学会老年医学专业委员会委员及医疗纠纷调解专家库成员；其医疗专长涵盖恶性肿瘤、消化系统等16类疾病治疗；学术方面担任卫生部全国高等医药院校规划教材编委、《中国全科医学杂志》特约编辑及中华中医药学会委员；主编《男科病证治精要》等专著2部，参编《中医护理》等教材3部，发表60余篇论文，获省部级科研奖项2项 。

诊室灯灭，仁心亮着

医院走廊的灯已经熄了大半，只有肿瘤区域还亮着刺眼的白光。柯主任揉了揉酸胀的脖颈，白大褂口袋里还装着没来得及吃的降压药。这一天连续看了多个病人，嗓音已经沙哑。

正准备从员工通道离开时，他瞥见了角落里那个蜷缩的身影。

那是一个瘦削的中年男子，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双手紧紧攥着一个旧帆布包，眼神空洞地望着已经熄灯的专家门诊区。他身边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时不时咳嗽着，每次咳嗽都让男子眉头紧锁。

“挂号处已经下班了，明天再来吧。”保安走过来对那人说。

“我们等了一天了，从早上六点就在这等...”男子声音微弱，几乎是在自言自语。

柯主任停下脚步，转身走向那人。“你是来看病的？”

男子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随即又黯淡下去：“是的，主任，但我没挂上号...”

“进来吧。”柯主任重新打开诊室的门，打开了灯。

诊室里，柯主任仔细翻阅着患者带来的厚厚一沓病历。王XX，54岁，胃癌晚期，已经做过两次手术，最近复查显示肝转移。从他的病历来看，病情已经相当严重。

“为什么不去肿瘤医院？”柯主任问道，声音里没有责备，只有关切。

“去过了，化疗了六次，钱花完了，人也受不住了。”王XX苦笑着，“听说您这里中西医结合，能减轻痛苦，我就想来试试。”

站在一旁的老人——王XX的父亲——插话道：“主任，能不能开点便宜又管用的药？我们不是本地人，住在城边租的房子里，每天来回跑不容易。”

柯主任点点头，开始仔细地为王志强把脉。触手所及的脉搏微弱而紊乱，暗示着生命的流逝。他观察着王志强的舌苔，又查看了一下他的眼睑。

“最近吃得下东西吗？”

“只能喝点粥和水，吃点就吐。”王志强回答。

“疼得厉害吗？”

“晚上尤其厉害，止痛药不太管用了。”

柯主任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始写处方。他斟酌着每一味药，既要有效又要考虑患者的经济条件。黄芪、白术、茯苓...他选择了一些性价比高的药材，既能扶正固本，又能缓解症状。

“先开七副，每天一副，分两次喝。如果有效，下周再来。”柯主任把处方递给王XX。

就在这时，诊室门被推开，一位年轻医生探头进来：“主任，还没走啊？需要帮忙吗？”

“小张啊，正好，你带他们去缴费取药吧。”柯主任嘱咐道。

王XX愣在那里，嘴唇微微颤抖，最终只是深深鞠了一躬。

看着父子俩远去的背影，柯主任忽然感到一阵心酸。他回到诊室，准备收拾东西离开。

看到桌上的笔记本，笔记本里还夹着一张照片，是年轻些的王XX抱着一个小女孩，身边站着现在已是耄耋之年的老父亲。三个人都笑得灿烂，背景是一个简陋但整洁的小院子。

柯主任的视线模糊了。行医三十年，他见过太多生离死别，自以为已经练就了钢铁之心。但这一刻，他看着照片上那曾经幸福的一家人。

他想起自己从医的初心——不仅仅是治病救人，更是要减轻痛苦，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灵上的。而现实却常常让他感到无力，像是一场永远打不赢的战争。

诊室门被轻轻推开，张医生回来了：“主任，他们已经取药走了。”

张医生突然停住了，他惊讶地看到柯主任脸上未擦干的泪痕。在他心目中，柯主任一直是那个冷静甚至有些严厉的老师，从未流露过如此情感。

“主任，您没事吧？”

柯主任摇摇头，深吸一口气：“小张，你说我们做医生的，到底能真正帮助患者多少？”

张医生沉默了一会儿，轻声回答：“至少今晚，您帮助了一个人保留了最后的尊严和希望。”